1905-05-27
八達嶺陵園
2350
晚上老公的手機響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，一接聽，居然是劉叢生！他惦記亞寧，因為大哥大嫂讓他不相信，他特地借了電話打給老公。老公強忍悲痛安慰他，吉吉還搶過電話說“祝你早日恢復健康”，媽聽到了，也接過電話說“明天就過去看你們”。接完這個電話，老公就難受得跑到院子里去哭了。訂了第二天的機票，老公借口西安有項目和父母一起走。為了不引起父母的懷疑，我訂了早一班的飛機。吉吉還要上學，只好托附給一個朋友，感覺一切都亂了套。媽以為我在家照顧吉吉，還買了一些吃的留在冰箱里。吉吉最乖了，拿了一盒巧克力，非讓帶給小姨，他說那個巧克力盒子上印有蝴蝶結(jié)，像禮物。第二天，我謊稱單位有事，早早地去了機場。到了西安，我在酒店的房間等著父母到來，就象一個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等待執(zhí)行，太難熬了！
時間過得真慢，可我又怕那一時刻到來。終于，他們的車到了！先去用餐。我繼續(xù)度秒如年地等待，心怦怦亂跳。沒有心情吃東西。后來老公和大哥都來到我的房間，說爸媽正在休息。再難說出口也要說�。∩塘康慕Y(jié)果是先對爸講，讓爸到我這個房間來，我藏在里間，大哥和老公緩緩地對爸說亞寧情況很嚴重，爸爸像沒反應過來似的，反復重復著“還挺嚴重的？”我從里間走出來，爸的反應仍很遲鈍，其實看到我就應該什么都明白了。也許是前年爸做了開顱手術(shù)后，思維都不敏捷了。大哥和老公去了媽媽的房間，好久沒有動靜，終于大哥來了說“剛說了一點兒就哭得不行···”我趕緊奔到媽媽的房間，媽坐在沙發(fā)上，老公在她左側(cè)，攙著她，媽哭得很傷心，就象一個農(nóng)村婦女，一會兒拍面前的茶幾，一會兒拍自己的大腿，一邊哭一邊喊：“我要見我的孩子，我不要住在這么高級的賓館，我來是伺候閨女的，在醫(yī)院旁邊租個民房就行，我?guī)Я艘粋�月的藥，我聽說她骨折了，她怎么洗頭啊，她頭發(fā)那么多。你們都是騙子，誰都不說實話，要不是吉吉告訴我，我還不知道呢······”我泣不成聲地坐在媽媽右側(cè)，緊緊地攙住媽媽的胳膊。“我丟了一個孩子，我的兩個孩子丟了一個······”媽媽越哭越傷心�！皨專∵�有我呢！還有我呢！”“我都要！我都要！你們劉家欠我們家一條人命！”大嫂蹲在媽媽面前，哭著說“阿姨，是我們沒照顧好，怎么做也無法補償·····
媽媽大概是哭累了，聲音越來越小，醫(yī)生過來給媽媽量血壓，媽平時是低血壓，而現(xiàn)在血壓卻高于正常值很多。我們強行把媽媽攙到床上，讓她躺下，吃醫(yī)生給的藥。吃了鎮(zhèn)定的藥物，媽媽漸漸安靜下來。醫(yī)生輕言慢語，耐心地勸慰媽媽。這時，嬸嬸從北京趕來了，因為叔叔去年底剛做了心臟支架手術(shù)，受不了刺激，讓嬸嬸代表他來。媽一看到嬸嬸，一下子又哭了起來。
告別儀式的前一天下午，我和嬸嬸在大哥公司一個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去商場給亞寧買衣服。亞寧這次回京，離她生日很近了，而且是三十歲生日，我就約她逛商場，想給她買雙好一點的皮鞋。亞寧也挺愛美，但她的衣服都很便宜，她就是在旅游和吃上舍得花錢。沒想到她堅決不要，在我的堅持下，她挑了幾件內(nèi)衣褲，都不貴，后來又在超市買了幾樣生活用品，因為她這次回京，家里東西很不全，連牙膏都沒有了。她說，和我一起買東西，像傍著一個大款，可以隨便挑。我們給亞寧買的衣服很漂亮，很淑女，從里到外，從頭到腳，甚至還有她喜歡的頭飾，都價格不菲，可有什么用��？！她永遠也享受不到了！鞋是我買的，這份禮物她一定要收下。我們就希望她能漂漂亮亮地走······